山眠木息

草芥集:

香港香不香。

今年春节,为了感谢内人在教书之余还勤苦操持家务,便携她赴香港走了一圈。记得第一次带她出远门是壹零年去了坝上草原,这次特地选了南国,好让她感受北南差异。当然,对于女人来说,去可以购物逛街的大都市的吸引力,自然远远大于自然风光与壮丽山河,所以游兴颇高,甚至回到家都还意犹未尽。

说起自己第一次去香港,差不多已经是15年前了。那时从欧洲出差,经由香港回大陆。也是因当时的设备代理商是香港公司,所以全程由他们安排。廿一世纪初的香港对于大陆人来说,还是非常新奇的,当我玩过半山、维港、大屿山、及至澳门之后,很长一段时间都作谈资,从别人艳羡的神表中亦难掩自己的虚荣。然而由于是被安排,自己一点都不消动脑子,所以走过也就丢过,除了记得的几个有名景点,其它的对于城市的感受基本无从谈起了。

时隔15年后,当年的记忆已再三模糊,于是做了好几晚的功课才厘清路线,再又妥善安排交通和住宿事宜。当我再踏上这片土地,甚至仿若初临。而十多年的自我变化,来这城市的观察角度和体会维度自然也不再相同。而香港对于女人来说,商品的诱惑力远远大于所谓景点的吸引力,所以那几天,内人开启超人模式,从上午便穿梭于各个店铺直到深夜满载回住处。

而我除了做好带路和买单事体之余,便在街头巷尾体会这座城市,既浮光掠影,又细密观察;既满怀疑问,又豁然开朗。香港,如同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般,让我这个短暂的如沙过客在离开时,真的有一点眷眷不舍的感慨。

在界限街、荔枝角道、上海街、砵兰街、弥敦道、庙街、花园街,再到广东道、北京道,还有铜锣湾、金钟、中环等等。我们时而用脚步丈量,时而又搭地下铁奔赴下一站,去感受摩肩接踵和人声鼎沸,惊叹时过境迁内地人现已堪称恐怖的购买力,又或者在背街小巷的小店吃一碗河粉,讶异店老板守着三尺小柜台落力经营,时时刻刻让店里保持清爽洁净。

真的,去香港,随便走在哪条小街,都少不了各种粥、粉、饭、面店,兼营晨、午、晚餐。也许门头很小(寸土寸金之地与我大陆广阔天地不可同比),但来头往往都很大,有的店一开就是半个世纪,很多本港名人都曾慕名去食。走进小店,无不清爽整洁、布局合理;老板和伙计无不热忱迎客、有礼有节;本港食客,无不轻声细语、细嚼慢咽。连有深度洁癖症的内人,也连连称赞、放心食用。

我说,别看那些终日人满为患的商场(亦主要是被陆人撑爆),那只是香港非常表层的一面。而前述的街头食肆,折射出的是港人勤奋、用心、执着、踏实的内涵。这样一座亚洲首席大都市,你会惊叹每辆车无论新旧都整洁无尘、每条道无论宽窄都不见拥堵、每个人无论身份高低,都认定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努力地工作。有很多在内地看起来早该帮子女带儿孙、退休跳广场舞的自谓之老年人,在香港都在做一份相对简单的工,譬如保洁、门卫、开出租、餐厅服务员、收费员,而年轻人主要从事对脑力、体力要求更高的工作。在这一点上,大陆则正好相反,就像我所在的城市的高速公路收费员,清一色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女——她们本该趁着年轻从事更富有创造力和挑战性的工作,却做着最简单重复的收钱打票,这种人力资源的浪费不仅不是可耻,甚至成为一种光荣。

香港的好,还在于她能够汇集全世界最好的商品,通过特别高明的商业智慧进行行销。大概是因为没有贸易壁垒,所有商品都能够自由流进,让消费者决定某个商品在本地的生命力,自然优胜劣汰;又由于是免税港,物美价廉自然容易激发来自各地的游客和买家释放购买力,从而带动旅游、餐饮、住宿、交通业的综合发展。只要看看尖沙咀、铜锣湾一带的商场,几乎全部都是大包小包的普通话买家,你就再难以开口说内需不旺——不是大陆内需不旺,是因为我们的好东西太少、差东西太多,差东西太贵、好东西更贵,剩下的都是欺骗善良顾客的孬东西,所以很多人用脚投票、用钱包投票。想一想,真是可悲又可气。

本来,因为念着两次赴港已隔十余年,便带足了拍摄器材(一部单反、两块电池、三张CF卡80G),准备多拍一些见闻。谁知体察有余、举手不足,游玩丧志又白当了一回相机搬运工。在临别那天中午,才用手机沿着荔枝角道顺手拍了些许,再佐以胶片电影色调,且记下几张红磡表情。

如果说,照片只能够记载某个时点的平面,而在我脑子里,关于香港的维度却渐渐立体起来了。三天三夜,说不够是因为脚步所到之处仅仅是城市一隅,说够了是因为我的心与眼已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核心的内在,进补之后往往需要一个阶段的回味和反刍,反而更佳。

细细碎碎地叙写,忘了控制篇幅,也罢。

总之,值得一去,我亦会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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